真榛子

lo主脑洞大系列

赶尸人喻X尸体【不】黄

另外我不是弗兰人也不是苗族，文里面的风俗习惯和赶尸相关一半来自百度一半来自胡诌……如果有什么错误，请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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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盛夏的湘西潮湿炎热，即便到了夜里，仍然是稍稍一动便满头大汗。

喻文州独自行走在瘴气弥漫，毒虫猛兽频出的山林之中。

他身着青布长衫，头戴青布小帽，足下一双草鞋，腰间一条黑色腰带，一个小腰包。他移动的速度很快，身形灵敏轻巧，在这样的天气里却一丝汗也未出。

若有湘西本地人看了喻文州这装扮，便知道他是做什么营生。

喻文州，是个赶尸人。

当今世道不甚太平，战乱不断，朝廷的征兵令一道比一道急。连这山中的偏远苗寨也未能幸免，家家户户的年轻人几乎都出去当了兵。

有战争，则必然有死亡。无数苗疆的男儿，在战场上洒尽热血，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苗家亦讲求落叶归根，战死在千里之外的苗人需要归乡安葬，对赶尸人的需求也日益增加。然而赶尸却不是人人都可做，凡是与这怪力乱神沾边的事物，都是对胆量与天赋的双重考验。

因此赶尸人们都忙碌异常，尤其是，十里八乡最好的赶尸人喻文州。

过了三更，喻文州才走上了山道，夜里没有月亮，他却熟门熟路地沿路拐进了一座破败的寺庙。推开摇摇欲坠的大门，能看见地上摆放的几具尸体。他到得略晚，送尸人早已离开了。

喻文州点起火折子，走过去揭开了盖在尸体上的黑布。

都是年轻男子的躯体，从战场送到这里路途不短，也没有做任何措施，已经生了尸斑，在盛夏散发出一丝腐烂的气息。五具尸体都穿着黑色丧服，戴着高筒毡帽。

喻文州从腰间布袋中拿出一叠黄纸和朱砂笔，一张一张地画着符，他作符比之常人略慢，这十几张符纸画好，也颇费了些时间。

接着他将符纸一一贴在尸体的脸上， 贴到最末一具时却微微一愣。这具尸体没有尸斑也没有散发出尸臭，保存完好，甚至面容上一丝泥土血污也无，一眼便能看出剑眉薄唇与高挺的鼻梁，是个极为英俊的男人，却明显不是苗人。

喻文州心里闪过一丝疑惑，然而时间紧急却不容他多想。赶尸只能在夜晚行动，他必须在天亮之前将这些尸体带到客栈。

他站到五具尸体面前，手中夹着符纸，开始念咒。无形的威压与力量随着咒文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扩散，喻文州的指尖亮起了盈盈一团蓝色的火光，光亮所及之处，若有若无几缕白烟在飘荡。

喻文州的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指间的蓝火也越来越亮，当光芒几乎照亮整尖庙宇时，那些白烟，赫然已经凝聚成了五个人形，慢慢与地上的尸体重合。

喻文州死死地盯着尸体与魂魄的融合，鬓角甚至渗出了汗水，在融合完成的那一刹那，他停止了咒语，大喝一声：“起！”

地上的死尸听了命令，忽然一个接一个直挺挺站了起来。

喻文州呼出一口气，用绳子把他们连在了一起，拿出摄魂铃，轻轻一摇，那一串尸体便向前跳去，虽然动作僵硬，但确实能移动自如了。

喻文州最后检查了一次所有的躯体，确定他们完好并听从指令，便一路摇着铃，领着五具尸体，再次走入了夜色中的密林。

Chapter2
天亮之前，喻文州总算带着几具尸体赶到了客栈。湘西沿途设有“死尸客店”，只住死尸和赶尸人，一年到头都不会关门。这天客店里只有喻文州一个活人，冷清得可以。而他已经三天未合眼，将串成一排的尸体赶至客店大门后站好，便匆匆去楼上房间里休息了。

开始他睡得极好，接近午时却被一阵东西砸碎的声音惊醒，他尚未清醒，以为有别的赶尸人前来投宿，翻个身又睡了过去。待到傍晚他悠悠转醒，只听见屋外一片哗哗水声，推开窗一看，果然是下雨了。此时天色已转黑，雨势丝毫不见小，他叹了口气，想来今夜是无法继续赶路了。

喻文州走下楼去确认尸体完好无事，又从厨房找来些干粮充饥。一眼看见桌边碎裂的茶壶，这才想起这客店应该还另有一个赶尸人，可二楼的房间均房门大开，并无人迹。他心里闪过一丝阴影，快步走向大门的另一块门板。

空空如也，没有尸体。

喻文州保持着冷静。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赶尸人，他从16岁跟随师父学习赶尸以来，遇到过各种险境，可他现在仍然好好地站在这里。其中原由，除了他的努力他的运气，大部分还是因为他的脑子。

他可以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客店里，这地方停驻过太多的死尸，阴气聚集，一般不会有动物贸然闯入。如果是别的赶尸人，也断然不会在这样的天气里继续赶路。如果不是人，那么……

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他带领的五具尸体，他们与早晨时的样子并无二致。可喻文州无论如何也不敢掉以轻心，尸变，永远是每一个赶尸人都不愿触碰的噩梦。他加固了他们的咒符，拿出摄魂铃摇了摇，尸体们随着铃声僵硬地移动。他着重观察了那具英俊非常的男人的尸体，甚至又给他加了两道符文。

没有任何问题。一切都平常得令人难以置信。

喻文州一时找不到头绪，只好静默地坐下来，祈祷这场雨能快些停。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直到天亮，大雨还是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

喻文州本来已打定了主意不睡，用术法点起一道蓝火。这符文是他师父留给他的秘技，一切魂灵在火光下都无处遁形。然而到了中午他还是撑不住打起了盹，就在他趴在桌子上半梦半醒间，火光忽然一闪。

喻文州一弹而起，指尖一动点燃了一张符纸。在光芒下，他清楚地看见一道阴影闪进了他存放尸体的门板后面，他立即追了过去，掀开门板，将点燃的符纸对准五具尸体，口中念动着咒文。在密密匝匝的咒文中，五具死尸的躯体开始轻轻颤动，人形的魂魄被迫离开躯体，浮现在半空，那魂魄似扭曲的白烟，每一个魂魄的脖子上却套着一个小铃，形状与喻文州的摄魂铃一模一样。
五具尸体，五个魂魄，五个小铃。喻文州的眉头皱了起来，都在……那么刚才出现的，是什么？

他停止了念咒，看着魂魄慢慢回到躯体，又走向那具英俊男子的尸体。他长久地注视着他，从头到脚，一寸一寸。最终却什么也没做，转身离开了。

Chapter3
黄少天在喻文州靠过来的那一瞬间，吓得心都快跳停了。

不对，他的心跳早就停了。他已经死了，现在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和一缕可以活动自如且不受喻文州摄魂铃控制的灵魂。

他就是喻文州这次运送的尸体中的那名英俊男子。他的名字，叫黄少天。

黄少天是个汉人，他生在军人世家，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这次他与父亲一同出征，遭到敌人暗算而战死沙场。

死去的人照常理应轮回转世，他却不知为何被送入了赶尸的队伍，魂魄被喻文州唤出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湘西。

黄少天小时多病，自幼拜了个道士为师学习术法，一把长剑使的出神入化。他在法术方面已能算得上是个高手，这约莫也是他不受喻文州控制的原因。

可他此时力量尚不足，若是被喻文州发现也难以与他对抗，所以这两天一直小心翼翼，只敢在喻文州休息的时候出来活动，喻文州却比他想象得更加敏感，差一点就发现了他。

黄少天对生死看得豁达，对世间并没有什么执念，只想解除摄魂铃的影响去转世投胎。然而两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他也不再强求，等到喻文州把他们送到目的地再去转世也不迟。

既然做好了决定，黄少天也放松下来，靠在门板上注视着客店里唯一的活物喻文州。

对方正撑住桌子闭目养神，露出半张线条利落的清秀侧脸。黄少天看了一阵，忍不住在心里啧啧感叹，这男人长得不算顶尖，却格外的赏心悦目，周身气质也十分突出，看起来不像个赶尸人，倒是像极了黄少天府里教书的夫子。

他想起家里，不由得叹了口气，看了看窗外渐小的雨势，想必今晚是要赶路了。于是他也打算休息一会儿。当然，对于黄少天来说，累的并不是赶路，而是让自己的躯体装作被喻文州控制的样子。

黄少天不知道的是，在他闭上眼后，喻文州再次向他看了过去，嘴角浮出一丝危险而冰冷的笑。

Chapter4
天黑后他们终于上了路，喻文州在出发前将尸体的位置换了换，把黄少天换在了离他最近的位置。

带领着尸体前行，喻文州的速度也慢了很多。死尸关节僵硬无法弯曲，只能蹦跳着前行，所以一路只能走大路，比喻文州来时的路程多了大半。

然而没走多久，他们就遇到了麻烦。昨天的大雨让他们必经之路上的一座河流涨了水，桥梁淹没在了激流之下。没有渡船也没有桥梁，他们无法过河。

喻文州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路程。如果要绕过这条河，就必须取道河流上游的密林。不过那片森林一向不太平，不少赶尸人在那里出过事，甚至有传言说那是被诅咒的土地。

可他们已别无他法，喻文州没有迟疑太久，便摇着铃沿河走向了上游。

越往河的源头走，树林就越发高大茂密，延伸的枝干遮蔽了所有的月光。瘴气弥漫下，眼前一片白雾，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

林间藤蔓丛生，稍不注意就会被绊倒。死尸只能跳跃行走，常常摔倒，喻文州只能一个一个去扶。此时又有一个尸体倒在了地上，喻文州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提起来。
变故突然发生。

那尸体竟然睁开了眼睛，阴森怨毒的目光盯着喻文州，双手死死抓住了喻文州的手臂，张口咬了下去。

喻文州没有让他得逞，他早有防备，一脚踹在尸体的胸口，将他踹飞了出去。

那尸体撞在树上，发出一声嚎叫。其他几具尸体也不再听从喻文州的指令，他们分散在喻文州四周，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喻文州贴在尸体脸上的符纸都已经脱落。他们的身体已经能自由活动，关节甚至都可以随意弯曲。

喻文州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尸变，这些尸体，恐怕是被黑巫术控制的僵尸。

赶尸所用的巫术属于白巫术，只能使尸体不腐烂并在赶尸人的控制下行走，对施术人的反噬也相对小。黑巫术则能让尸体变得狂躁而极具攻击性，凶险异常。

几具僵尸从四周将喻文州围住，似乎随时会扑上来。喻文州却更加仔细地注意着一旁一动不动的黄少天。

其他的死尸都化作了僵尸，双目赤红面色青黑，而那一具尸体还是那个样子，好像丝毫没有受影响。难道施术者就寄身在这具尸体身上？

然而不由得他接着想下去，已经有僵尸扑了上来，喻文州指尖夹起了咒符，身形灵巧地躲避着僵尸们的攻击。

恶战一触即发。

黄少天也正经历着一场恶战。

他从一进入这片森林，就察觉有一股力量试图侵入他的身体。他只想是林中的力量薄弱的孤魂，略施法术便将它们赶走。

就这样小打小闹地赶了一会儿，黄少天渐渐觉得不对味了。这力量不但越来越强，来的也越来越频繁，他不得不分出更多的力量和精力来对付它。以至于他的躯体几次被藤蔓绊倒，需要喻文州来搀扶。

尸变发生的时候，黄少天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黑暗的力量向他袭来。为了避免喻文州发现，黄少天干脆把它拖进了自己的躯体里。

待他费尽力气解决掉这个不知被何人操控的力量，再看向喻文州时，发现对方的状况似乎也不太好。

喻文州在拳脚功夫上并不擅长，对付僵尸最好的方法是用咒符，但喻文州偏偏画符速度慢，在几只僵尸的围攻下有些力不从心，只能勉强与它们打个平手，身上的青布长衫都被扯破了好几处。

僵尸的攻击又快又猛，喻文州渐渐落了下风，他是个活人，总是会累的。他已经腾不出时间来画符纸，改用结印和咒文施术，威力也大不如前。

而僵尸却永远也不会累，它们背后的施术者手段也极高超。还能控制四只僵尸联手进行一些简单的偷袭，让喻文州防不胜防。

一只僵尸冲上前来，试图咬住喻文州。他念出一道咒文，将它弹飞出去。另一只僵尸突然出现他的背后，猛得跳到喻文州身后勒住了他的脖子。喻文州反手给了它一拳，却被它带倒在地。剩下的两只僵尸也扑了上来，在喻文州面前张开了嘴，露出森森的白牙。

疼痛袭来的时候，喻文州下意识地想闭上眼睛，眼前却闪过数倒冰蓝色的剑光。他努力转过头扑寻找光芒的源头，尸毒也慢慢开始发作，他眼前一片漆黑，手脚麻木，最终失去了知觉。

Chapter5
喻文州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咋咋呼呼地说了起来：

“哎喻文州你终于醒了，你都晕了快三个时辰了这尸毒可真够厉害的，不过别担心我已经简单给你处理过伤口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动了吗，听不听得见我说话？”

喻文州觉得刚刚清醒了一点的脑子又混乱了起来，只虚弱地吐出一个字：“你…”

“我？啊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黄少天，如你所想就是外面那具尸体的主人。是我救了你，并且那几具僵尸已经被我处理掉了。”名叫黄少天的灵魂说着拍了拍喻文州的肩：“还有什么问题吗？”

喻文州伸手示意他靠近。

于是黄少天俯下身去，几乎和喻文州鼻尖贴上了鼻尖：“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喻文州的狠狠一拳，黄少天被打得有点懵，下一瞬就被喻文州扼住脖子压倒在地上。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喻文州耗尽全身力量控制住了黄少天。心里也闪过一丝惊讶，有实体的魂魄可不多见。

“你你你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干什么！你还动！我好不容易把尸毒控制住了你想死吗！”黄少天轻而易举地挣脱了虚弱的喻文州，“行了行了我告诉你就是，反正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

于是黄少天开始从头开始讲起。绘声绘色生动形象。喻文州想如果黄少天活着应该是个不错的说书人，但此时此刻他只能用着不太清醒的脑子努力从对方滔滔不绝的言语中挑出那些关键的内容。

半个时辰过去了，黄少天终于停了下来：“我就只知道这么多。都完完整整告诉你了，至于你信不信就不关我的事啦。诶，等等，难道你早就发现我了？”

喻文州梳理着整件事的头绪，听到他这样问，微微笑了起来：“也不是很早，就在离开你出来的第二次而已。不过……”他的眼睛暗了下去，“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个……举手之劳嘛。见死不救可不是我的风格……好吧其实是我对你们的法术不太了解，你看你的这玩意儿，”黄少天指了指自己自己脖子上的小铃，“还挂在我脖子上呢。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永远只能当个孤魂野鬼了怎么办？我可想早些转世投胎。”

“呵。倒是少见你这样豁达的人。”喻文州强撑了站了起来，“为了你能早日投胎，我能活着回去，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片森林。这里，可到处都有古怪。”

此时天已大亮，喻文州很轻易地看见了那些原本他需要运送的尸体躺在地上，已经被砍了个四分五裂，属于黄少天的那一具则靠在一棵树上。他叹了口气，已经被损坏成了这样，也不必再带回去了。他叫来黄少天帮忙挖了个坑，把它们都埋了进去。黄少天本来打算将自己的躯体也埋了，喻文州想起这具身体不腐不烂，恐怕也有些蹊跷，随意胡诌了个借口，便让黄少天自己操控着它将它一并带走。

接下来的路上却没再出岔子。黄少天大约是前几天憋得狠了，一路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尤其对湘西苗人的各种风俗感兴趣。喻文州虽然有时候被吵得头晕脑胀，也不得不承认，比起从前赶尸一路面对着尸体，有这么一个会说话的魂魄跟在身边，还是不错的。

赶尸人在苗人间虽然地位不低，但也没有人敢过多跟他交往。喻文州为人和善，平素遇见人便笑着点点头，这么多年来没有敌人，亦没什么朋友。这几日跟黄少天这个灵魂在一起，反倒尝出了些人情味。

他甚至在想，若是黄少天没死，会是何种情状。末了又摇摇头，若是黄少天没死，他又怎么会出现在他面前。

两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喻文州居住的苗寨。喻文州简单向村民解释了这场意外，赶尸途中的意外也算常事，那些尸体的亲人们虽然万分遗憾，也没有苛责喻文州。喻文州送走了这些村民，只感觉身心俱疲想好好睡一觉。结果一回到卧房，黄少天就扑了过来。

“喂喂喻文州！你现在已经回家了也该把我脖子上这个该死的东西拿掉了吧！快快快它弄得我难受死了！”说着他用手扯了扯铃铛，好像它真的勒住了他的脖子。

“就这么想走？”喻文州拿起符纸的时候这样问。

“也不是……跟你在一起还挺不错的。”黄少天抓了抓头发，“可我确实已经在人间停留得太久了。我也是修道之人，知道魂魄不如轮回是会扰乱人间秩序的。况且，我其实……还想回家去看看。”

喻文州看着他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怀念和悲伤的神色，没再说话，干净利落地解除了对他的控制。

“快走吧。”

黄少天也难得没有多话，低声说了句“谢谢”便转身离开了。

喻文州躺在床上闭上了眼，唇角却勾出一抹笑。

原来，也不是不留恋。

—TBC—
不造下章什么时候更不过应该不会坑。
应该……嗯。